今日聊聊两晋至唐宋的饮食文化变迁

今日聊聊两晋至唐宋的饮食文化变迁

《尚书洪范》讲周代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可见无论是封建统治者还是平头百姓，对于吃这件事都是极为关照的！上一篇为大家简单介绍了从远古社会直到秦汉以先的老祖宗们究竟如何对待吃饭这件事。今天就让我们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吧！

一、魏晋南北朝：竞相攻讦、胡汉通融的南北融合时期

魏晋南北朝时代是中国历史上一次大动荡、大分裂的时期，也是以华夏文化为主体的汉人同北方少数民族进行文化交流与融合的时期。饮食文化作为各族人民传统文化的重要体现方面，在这个时代充分发挥了它的交汇与沟通的特性。

《后汉书》记载：灵帝好胡服、胡床、胡舞京都贵戚皆竟为之。这段话向我们说明了，从汉朝末期开始，在统一视野下的各民族交流互通便大大地展开了。传统印象中汉族人的以夏变夷主义也逐渐丧失了它的正统性，交流与通融成为了这段时期的历史主题。

嘉峪关壁砖：魏晋胡人牵驼像

这个时代的饮食文明突出体现在南北饮食习惯的互相冲突。由于以汉族为主的农耕文明从诞生以来便形成了一种保守持衡的折衷主义，自然汉族人的饮食习惯也顺理成章的抵制起新鲜与变化起来。

古语云：鲍鱼之肆，不自以气为臭；四夷之人，不自以食为异；生习使之然也。在注重保护传统的汉族人同非我族类的少数民族在战场上相互攻击时，在帷帐之中的士大夫们也会对少数民族的非人食大加鄙夷。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壁画：士族骑马像

北方少数民族常备的奶酪和奶茶、奶酒被南方汉人讥笑为伧人不食（伧是对胡化了的汉族人的蔑称）。由于游牧民族先天具有畜类众多的优势，在饮食方面较多食用牲畜而非谷物。汉族人因此而嬉称北方少数民族为牛毛之众，以此突出自身的高雅和北方人的粗野。

此时的汉人多因战乱迁居南境，传统的饮食习惯同荆南本土民的习俗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全新的饮食文化。南方人开始喜好食用鱼肉，在南北朝时期农业凋敝的情况下多用稻米煮粥，佐鱼糜而食之。因此北方人常常谑称南方人的民间市集为鱼鳖市，汉人也被辱没为鱼鳖之徒。由此可见南北方之间饮食习惯的差异和不同。

嘉峪关内壁画：手中执掌的扇风器可能是为烧烤用

虽然有上述相互攻讦和讨趣的说法存在，但南北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最终还是压倒了分歧。《三国志》中记载了赵岐布裤卖胡饼的故事，布衣布裤是汉族平民常见的日常打扮，而以杂面作饼则是从北方少数民族地带传递而来的饮食习俗。少数民族在南下期间，竟在初尝鱼肉之后对鱼肉作出洛鲤伊鲂，贵于牛羊的评价！可见游牧民族也是很喜欢吃鱼的，只是以前很难吃到罢了。同时，少数民族对南方茶叶的嗜好也是文明交流中的常态。

各种南北小吃在飨宴期间出现

烹饪器具方面，灶台逐渐成为了提供热量的主要设施。秦汉时代的文明区域较多流行青铜食器，但在汉末以后，使用灶台逐渐取代了煮鼎的习惯，普遍流行于民间。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烹饪的追求较前代更为提高，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出现不可移动的垒砌灶，也出现了适应战争的移动灶。少数民族在征战时期常常会用明火灶，以完成对肉类食物的烘烤。而汉族士兵则常备干粮当作主食，偶尔会食用将死的牲畜以充饥腹。

可以说少数民族对汉族人常用的灶台的改良起到了十分特殊的贡献。在汉代以前，北方的灶台常常是单火眼、单柴口的，煮饭和蒸饭不得并行。而少数民族的明火灶不仅仅有便于移动的优点，其多眼、多柴口的特点也方便了行军途中对战士口腹之需的照顾。魏晋时期，汉族在充分吸收了少数民族移动灶的特点后制作出了五口甚至六口的灶台，但这种大灶常常在宫廷遗址中发现，在民间应用并不十分广泛。

单眼单口的彩陶灶台

二、唐宋时期：海纳百川的帝国时代

唐宋时期，我国的社会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魏晋南北朝到有隋，在一代充分吸收糅合北方少数民族文化之后，中国的基础文明逐渐打开了它的大门变得更加开放。日本学者内藤湖南长期致力于倡导华夏文明的唐宋变革论。大体意思是说：在中国历史发展到唐宋时期以后，无论在文明形态或是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均发生了较大的变革。

唐宋时期，中华民族的饮食文化大体上不断重复着对少数民族饮食习惯的吸收。因为帝国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的强盛，中原王朝在同东西方文明社会的交流中锐意进取，在传播和挥洒中国文明的同时，力图融合东西文化，以便形成一种新的包容性更强的文化肌体。

各国使节云集于长安城

饮食文化在此期间多呈现出大量接受洋物件儿的特点。如果说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南北交流更多的是在战争和缠斗中进行的微妙试探，那么唐宋时期对外族甚至是异国文明的接纳，则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甚至是登峰造极的地步。

那些贮存于史籍中的新鲜玩意儿诸如冷胡突、生鱼片、蒸麝麝、皮索饼、驼峰炙、猩唇、糖螃蟹、炸鹌鹑、烹河虾、烤全羊等。所用所选，尽都是些我们今天也难以奢求的名贵食材。根据《烧尾宴食单》所载，北方民族的食单上所用羊肉制成的菜肴就占总数的五分之一强。宋人陈直在《养老奉亲书》中也对牛奶进行了较高的评价：牛乳最宜老人，平补血脉，令人身体康强润泽

唐代贵族家庭聚餐场面

由此可见，唐宋时对异族文化的吸收和传承，已经部分改变了北方人少食肉的饮食特点。奶油、奶酪、马奶酒和黄油也逐渐进入了普通人的家庭。与汉赋飘袖的旧风不同，唐代宫廷多胡舞。贵族相聚也多席地围塌而坐，并非蜷卧或跪坐。

到了宋朝，饮食文化逐渐开始平民化和世俗化，饮食不再单单为了填饱肚腹而是成为了一种生活享受。宋代的饮食市场特别繁荣。在政府放松控制的条件下，饮食业经营完全摆脱了坊市制度的限制。对平民百姓而言，各种面食制品开始普及，蔬菜食物也由唐代对西域作物的吸收转变为自行栽培，进而大大丰富了人们的餐饮生活。在宋代的酒肆中，诸如花雕、花刀之类的精妙手艺开始出现。区别于高档酒楼的小茶馆、酒肆提升了平民参与文娱活动的兴趣，在夜市、早市中常见的小摊贩和零嘴售卖者，也大都活跃在商品交易的市场中。

商旅辐辏的汴梁城

文史君说：

在魏晋南北朝时代，汉族人的饮食习惯在不断同外族人交流的过程中丰富了自己的内容，从而才能在唐宋之际形成独特包容的文化风格。在下一讲中，我们会将元朝作为开端，向下梳理不同时代的饮食文化知识。看完了这一篇内容，我们在大流口水的同时更要懂得发扬中华文化内核中的包容精神：善于接纳和尝试外来文明中的有益内容，是我们不断发展和丰富自己的重要前提。各位看官，下回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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